why'd he make me "LOVE"
沈夜很熟悉“牺牲”。
父亲牺牲孩子，城主牺牲性命，亲信牺牲自我。大家都理所当然地做着这一切，自然到他也不觉得牺牲这件事本身有什么问题，流月城大祭司也应该如此行事。
牺牲就是沈夜最认可的等价交换，从没人告诉过他这样的事其实是错误的。
所以他不懂“创造”。
瞳用蛊术做傀儡，好歹也是有肉身做素材；谢衣不杀兔子，却能用木头做活泼乱跳的兔子，沈夜除了承认他偃术修为已超过自己，倒也再说不出什么。
谢衣反而话很多，经常给沈夜说自己又要做什么稀奇玩意儿，沈夜看他眼里闪闪发光多年过去仍是好奇儿童，就也随之放任他很多。
只是偶尔也会想，若让谢衣能永远只看一处，要用什么来牺牲。
恰逢祭礼结束，沈夜碰巧撞见谢衣在琢磨什么东西，凑近一看是在造花。
“花形柔软精巧，看来用偃甲还是极难模仿。”
被沈夜看见，谢衣也不藏，摊开两手，其中放着一朵做了一半的花，仿型工艺很好，却不那么像花。
不过真要说来这流月城中也没见过多少真花。
沈夜略一沉思，抬起右手，以灵气凝花之形，造出朵灵花，放在谢衣手里。
“以灵气模仿，倒是方便很多。”
“师尊造物之法，令人佩服。”
不知谢衣是不是真心夸自己，但见他喜欢那花，沈夜也就受了这一声赞美。
“这算什么造物，死物随便可仿。”
“弟子也如此认为，造活物最难，所以最近在研读上古典籍。”
听谢衣这么说，沈夜就猜到他又想做什么稀奇古怪东西，自己这徒弟经常出他意料，让他忍不住时时刻刻盯着。
“上古之法，似乎可造心魂。”
如能学成，我之偃术借师尊之灵气可造万物。
谢衣说这话的时候紧紧盯着沈夜，少被他这么看着，沈夜不由自主伸手探向他侧脸，轻抚眼角。
“哦？那你想造什么？”
谢衣如果有愿望，沈夜觉得值得为他牺牲很多东西。
“若真有神祗凭空造物之法，我就造一个不会坠落的流月城，再造其中繁花常开，异兽行走。让师尊可不再为此烦恼。”
“此等好事，确实让人动心。”
见谢衣说得天真又坚定，沈夜也想信一信这天方夜谭了，
“只是到时仍做祭司，就还有别的烦心事。”
谢衣好像真的开始思考他这幻想中景，认真为沈夜的随口一提寻找解决之法：
“那我便和师尊合力，再造一个你和一个我，他们去主持城中事物，我们溜出去逍遥快乐。”
“你与瞳相处多日，怎么唯独学会了偷懒。”
沈夜笑道。谢衣见他开心，也不由一笑。
多年以后，沈夜还是信牺牲，因为哪怕谢衣最终也为了自身所求牺牲往事前情，等价交换。
大概要怪谢衣忘了告诉他，自己宁死也想创造的东西，也可能是太过相信他自己能发现了。
好在忘川之后一片安宁，并不会有人问了。